第5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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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也是發現，他們必須要100%了解某件事物的具體構成——具體到原子中子之類的程度, 這方面我不太懂。並且體內的‘能量’以及他們的思維邏輯運算能力足夠支撐他們構建出這個事物才能成功。”
“也就是說。”張嚴又看了廖白鸛一眼, “比如說舉個例子，一塊紅色的布……我是個當兵的, 不太了解科研那塊，可能說的有點問題。比如說想要弄出來一塊布, 就得從小到用顯微鏡才能看到的, 構成物質的什麽基礎電子質子類的開始——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然後在周圍的物體中找到這些什麽子, 用這些子組成纖維, 再不斷的分.裂覆制編制匯合, 才能形成人眼能夠看到的‘布料’。”
“而想要組成一件能穿的衣服, 耗費的能量, 根據估算, 以現在一個科研異能者體內能量總和來算，需要幾十個異能者一起才能行。”
“而這其中，給衣服上色用的染料分子跟組成衣服的纖維分子還不一樣。扣子也是另外的什麽分子，另外怎麽把這些組合起來形成一件衣服……等等等等，這些都還沒有被解決。”
“現在國家擁有的，最厲害的那位重構轉化能力者, 也只不過能夠凝造一些簡單的鐵塊、碳塊等等的基礎單個分子組成的物質。布料這樣的，最多只能組建出小巴掌大小, 便已經因為使用異能過度暈厥了。”
張嚴越說這些，語氣越嚴肅。整個房間都只剩下了他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另類的審訊室。
陸崇下意識並了並腿。
而廖白鸛根本不帶怕的, 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現在說的這麽嚴肅，等到哪一天，她真的要用自己的分解重構異能“構建”出食物以及別的物品幫助他們的時候，他們難道還不要？
不要就算了。
末世真的爆發之後，如果國家不能采取有效措施，還一直在這裏跟他們磨磨唧唧，試探她的能力，不去救人，消除喪屍……等著人民叛變吧。到時候她直接把糧食物品給人民難道不香嗎？
被這些上面的人這麽刺探，這麽似有似無的威脅，廖白鸛心裏面也很不舒服啊。
誰不想桌子一掀說一句“愛咋咋地愛信不信”，揚眉吐氣做統統的小寶貝？
……廖白鸛還不敢。
她就是個普通人，沒多少腦子，心裏面也是習慣性瑟縮加逃避心理，不太喜歡挑大梁，把自己放在最高的位置。想要跟著更加厲害的人，只要服從命令聽指揮就好了。
也不願意跟一整個國家對上……就是慫嘛。
不過不裝傻的話，除非她真的“自立為王”跟國家對上，不然不能真的什麽都不說吧。
但是被問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說，分分鐘暴露——畢竟那些厲害的心理專家、刑偵隊、以及擅長觀察人類小動作的那類推演師，國家可一點都不少。廖白鸛可不信這個房間裏沒監控。
看到廖白鸛完全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心情觀察周圍，陸崇突然反應過來她“傻”了，只能轉過頭來詢問張嚴，也是為了打圓場，“總委令，您的意思是……”
張嚴看了一眼廖白鸛滿不在乎，完全沒有被震懾到的表情，瞇了瞇眼，接著說道，“不管是鐵還是布料，其實都算是‘死’物——我可能表述不太嚴謹。但是植物，也就是水果蔬菜類的這一些，這種跟普通細胞還不一樣。”
“比如說我國有專門的植物學家，他們很了解植物，但是他們智商並不一定達標，也就沒法產生異能。”
“而產生異能的人員，他們有航天的，有軍武的，也有物理系，他們對植物，就沒有那麽了解。雖然他們智商高，腦袋靈活，可要攻克一門新的學科，直到把一種什麽植物了解到100%，也不是太快的事情。”
“而且。”
張嚴停頓了一下，密切觀察廖白鸛的表情，“也不是所有的植物都是一樣的，就跟槍也有不同型號不同零件一樣。每一樣都得單獨了解……然後其他的科目也是這樣，畢竟物理天才一般不太了解植物，也不太了解怎麽從零制作一件衣服。”
說到這裏，張嚴滿臉的探究和質疑已經非常明顯了。
“恕我直言，我並不認為徐靜女士你有這份能力和智商。就算是你想要偽裝成什麽分解重構能力，麻煩你也去了解一下常識可以嗎？”
“太可笑了。強行讓自己‘覺醒’分解重構異能，然後自圓其說的表示自己會‘變傻’……徐靜女士，聽完我說的這些，難道你還能接著沾沾自喜？你這是在蔑視我們的智商嗎？以為國家的人都是傻子？”
陸崇懵了一瞬間，但是他對張嚴軍總委令非常信任和崇拜，視線下意識在廖白鸛身上掃過。
掃過她身上的小紅鬥篷，掃過那個藤籃，掃過裏面的面包，以及兩三種不同的水果，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旁邊的沖.鋒.槍。
廖白鸛聽了張嚴的這話，一瞬間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她應激機制一瞬間啟動，在腦海裏面立刻出現了她大明湖畔的愛妻統統。
腦補了一下統統在河那邊以淚洗面日日夜夜盼望她回去娶它，最後變成了一塊望夫石的場面，廖白鸛的面容立刻安詳了下來。
[不聽不聽，豬豬念經.JPG]
看到廖白鸛沒什麽反應，張嚴眉間丘壑更明顯了，進一步刺激， “……實際上，我們也有懷疑徐靜的異能到底是不是分解重構。”
這麽說著，他直直的註視著廖白鸛，不放過她的任何面部表情，“我們有一個‘空間系’異能者，但是跟我們以為的‘空間系’並不一樣。他是天體學的天才，曾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現在產生的異能……大概意思是說，都算是範圍內吧。”
“但是所謂的什麽‘隨身空間’一類的穩定空間系異能，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也許一兩百年之後會有，但現在絕對不可能。就算是500的智商也不可能。他說了具體原因，不過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是非常有理有據。”
廖白鸛聽到這裏，也是有點想要“嘖嘖嘖”了。
你爸爸畢竟是你爸爸，就算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世界裏面的國家，被世界補了“智商”之後，也是爸爸。
要是按照這個方向腦補下去，說不定真的能腦補到什麽高級位面之類的……但是一般也不會有人去思考“我所在的世界會不會是一本衍生的”吧？
想到這裏，廖白鸛突然打了個哆嗦，感覺再深入思考一下這樣的問題就會有思維怪圈出現了，連忙打住。
陸崇大部分能聽明白，有一部分涉及一些網文概念的，比如說“隨身空間”這樣的，有點半懂不懂，不過從字面意思上也能理解個一二三。
“但是世界上現在不存在，也不代表著一定沒有。徐靜小姐，你說對嗎？”
陸崇沈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好像有點走神的廖白鸛，發覺她完全沒有要搭理張嚴的意思，便只能試探的詢問，“您的意思是？”
廖白鸛也跟著擡起頭來。
這位總委令說了這麽多來鋪墊，又試探來試探去，還摸到了點邊邊試圖恐嚇她。
鬧了這麽大一出，肯定不會是白恐嚇，說到這裏就沒下文了。都說到這份上了，也該表露點想法了吧？
廖白鸛被刺探的渾身都不舒服，也不太耐煩。
具體是什麽地方不舒服，她倒是一時間形容不上來，反正就感覺處處都不得勁……氣壓也低了，心情也不好了，呼吸都不暢了。
現在張嚴終於要結束這些話了，她也是輕松了一些。
張嚴也的確不是個賣關子的人，直接說道，“我們現在首要想知道的是徐靜女士的能力上限。然後也是希望她指導一下我們的技術人員，也想要知道她是怎麽升級的。”
說完這些，張嚴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麽，但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閉上了。只是皺著眉註視著廖白鸛。
陸崇也下意識轉過了頭。
罐牌小紅帽一個眼神都沒給張嚴，只是看著陸崇，一臉“外婆外婆我是你最喜愛的孫女小紅帽”式純潔。
陸崇頓時就被噎住了，但是他頓了頓，似乎是腦海裏面短暫陷入掙紮之後，還是蹲在了廖白鸛的面前，註視著她，說道，“小罐，你……你給外婆帶來了水果籃子？”
廖白鸛不知道陸崇想要怎麽問，但是她十分的配合——畢竟張嚴詢問的，關於她能力上限的問題，這正是她想要表露出來的事情之一。
只有順理成章表現出來自己的分解重構能力非常強大，才能夠為接下來不斷往外拿東西以及撒糧作為找到合適的借口嘛。
這段時間，她也已經表露過很多次了。不管是紅鬥篷還是水果籃子，亦或是槍.支.彈.藥。
“是的外婆，我給你帶來了面包和蘋果、橘子、梨子，面包是現烤的，都是你喜歡的。”
“噢。”陸崇幹巴巴的應了一聲，“小罐，那你……那你這裏還有多少水果？”
廖白鸛歪了歪頭，感覺自己明白了陸崇的意思。
不過就算她現在是傻子，回答話也得按照邏輯來才行。
雖然知道陸崇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她也得按照他現在說的話以及“自己的理解”來回答。
“家裏水果還有很多。”
廖白鸛說道，“外婆，你不喜歡這些水果嗎？我記得你以前是很喜歡吃的。”
“我不是不喜歡。”
陸崇心中一暖，因為蘋果、橘子和梨子，真的是他常吃並且喜歡吃的幾種水果，“小罐，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最多能拿出多少水果來？”
廖白鸛一臉嚴肅，“外婆是想要把水果賣掉換錢嗎？”
“……嗯。”
廖白鸛坐在沙發上，認真回想了一下今早晨她離開隨身空間之前，倉庫顯示的各種水果數量。
想著想著，她就有點懵了，[阿統，當時上面顯示的零太多了我忘記了，倉庫裏的蘋果換算成實物的話，能占多麽大的地方？]
[大概能填滿6個花國現在最大的青南淡水湖。]
系統淡淡回答道，[或者是完全填滿花國一些普通的地級市。拿藍海市舉例子的話，你的蘋果全都從天而降，可以大概占據藍海的1/5。]
廖白鸛想象了一下自己的蘋果大軍從天而降，然後城市裏面落滿蘋果的一幕。
她沒說話，一副有點神游的樣子，陸崇有點疑惑，“小罐？”
“啊。”廖白鸛反應過來，手指在面前比劃了一個圓形，“外婆，我的蘋果太多了，1個，2個，3個……怎麽數也數不過來。”
陸崇楞了一下。
“我來吧。”
張嚴走過來，註視著廖白鸛，語氣嚴肅，甚至到了一種逼迫性的大聲斥責，“徐靜女士，請不要再裝傻了！這是為了國家發展的嚴肅性行為，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我們也沒有時間陪你玩什麽過家家！”
“我現在也以軍總委令來命令你，立刻把你隨身空間裏面的東西全都交出來！”
廖白鸛思維一瞬間空白，眼睫猛得顫抖，手指也跟著抽動了一下。
[冷靜。他在詐你。]
下一秒，系統毫無起伏的聲音響在廖白鸛的腦海裏。
聽到自己最愛的統統聲音，廖白鸛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但是已經迅速恢覆了思考能力。
看廖白鸛沒有任何動靜，一瞬間說是情緒異常——不如說更像是被突然而來的大聲給嚇到之後，也沒有什麽異常反應，張嚴楞了一下。
什麽沒詐出來，張嚴不是很高興，重新開口，語氣仍舊是近乎斥責，“我為花國有你這樣的人民感到羞恥！到了危難的時刻，從未想過為了國家做貢獻！滿頭滿腦都是自己的私利！國家如果都是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發展的下去？立刻展示你的異能，直到無法使用為止，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不管其他管理層人員討論並且質疑的隨身空間到底在不在，但是今天必須得詐出來一點東西。
不然打草驚蛇不說。這一出演完，陸崇這個唯一長久留在徐靜身邊，對她似乎有著部分影響的士兵對他必然會產生質疑，甚至對國家也產生質疑。
那他這個陸崇崇拜數年的長官直接飛過來的意義又何在。
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廖白鸛臉上帶著的笑容已經完全淡了下去。她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過了片刻，緩緩向後靠了靠。
裏面提及過如果異能者身體內的異能耗光——也就代表身體內抗體跟N病毒的平衡局面被打破。先不提很有可能因此被N病毒感染，異能者也會非常非常的痛苦。
原本的裏面也有詳細描述過，徐靜有一次為了極限救蘇純荷和薛雋書，把自己的異能耗光了。
於是就是足足躺在床上好幾天。渾身骨頭以及內臟……所有的內裏都被打碎絞爛，好像有什麽蟲子從身體內部一刻不停的吞噬她，仿佛下一秒就會把她全部吃空一樣，讓她痛苦不堪。
這是能夠理解的常規設定，跟世界運行不算沖突，所以多半會被保留一部分。
而且這個張嚴自己剛才也說了，有一個研究員使用異能過度暈厥……就想問憑什麽她要在這種完全沒有外在危險，甚至周圍還都是不相信的人的時候使用自己的異能直到自己耗幹暈厥？
而這一會兒一直感覺到的心理性不適，張嚴一直意有所指的明諷暗諷、明示暗示，以及現在的態度——一開始廖白鸛以為這個張嚴只是想要刺她，先掌握主動權，再談點什麽別的互利共處原則，直到現在才徹底明白過來他們的打算。
普通人在面對壓力的時候，多半會選擇服從。就像是廖白鸛曾經在自己世界的歷史書上看到過的一個真實案例。
當時很多很多年前，廖白鸛的國家曾被外國侵略。有一個城市——是個普通的十八線地級市，但畢竟是城市，人口不算少。這一整個城市裏面只有兩個侵略者，卻把一個城市的普通人民都壓制的死死的。
還有她的世界裏，其他國家的戰爭時期，幾個士兵處決幾百俘虜，而俘虜毫不反抗這樣的事情，也屢有發生。
沒人敢反抗。
當時年紀並不大的廖白鸛看到的時候感覺荒謬而且可笑，怎麽就不能反抗了？
但是後來長大了些，了解的更多了，自以為是的想法逐漸被消解，也有了更多的體會。
一個城市的人都會這樣，更何況現在“徐靜”就只有她自己呢。
如果“徐靜”真的只是“徐靜”，這個世界的“徐靜”。
被家裏人壓迫了那麽多年，必定是個膽小內向敏感的人。就算是後面生活平穩，又因為有了奇遇而搞小聰明的選擇“裝傻”，一個人的本質也是不會改變太多的。
那麽見到這麽大的官，在持續了這麽長時間的壓迫——是的，廖白鸛現在已經感覺到了，不管是旁邊守著的特種兵，還是面前辦公桌後坐著的張嚴，還是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壓迫她，攻克她的心理防線。
如果徐靜真的是在“裝傻”，有著什麽特殊的際遇，有一個“隨身空間”。那麽被張嚴這麽一句接一句的慢慢“揭皮”，必定會坐立不安，會緊張。
就算是表面裝作若無其事，但是心裏面也必定會產生憂慮。
然後被陸崇一緩和，心神稍微一放松，又被張嚴猛得一訓斥，直接爆出“隨身空間”這個最大的秘密——
就連她都被驚嚇到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才好。多虧有了系統提醒這才緩過來。
要真的是“徐靜”，說不定就會被嚇哭，會恐懼，會失去理智，下意識按照張嚴說過的話做。
呵呵。
心理效應運用的很熟練嘛。
廖白鸛感覺心裏面一股怒火升騰了起來。
等到“徐靜”下意識照做了，那麽就會徹底消失掉主動權，再也別想翻身。然後再被利用個徹底？
廖白鸛眼眸極冷，“你以為你是誰。”
被張嚴接二連三的斥責語氣搞得頭腦有些空白的陸崇因為廖白鸛一句話醒過神來，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下意識喃喃，“小罐，你恢覆了……？”
廖白鸛也沒看他，只是掃視了一下周圍，“認清楚你們現在的身份以及地位可以嗎？你們是在從徐靜這邊得到各種預先消息，從徐靜這裏得到利益，懂嗎？”
“什麽叫徐靜從未為國家做貢獻，什麽叫她只知道自己的私利？好脾氣給多了慣的？徐靜一個人不殺給你們慣的？她脾氣好不殺人，我可不一樣懂嗎？再用這種命令式的，要求式的，高高在上的語氣，再試圖用什麽心理招式沖破徐靜的心理防線，立刻把你們的頭擰下來給我墊腳。”
“給你們十秒鐘整理語氣和態度的機會。徐靜不在乎，我可不喜歡被人支配。給不了我平等的地位，那以後只要我出現了，就別想合作，了解了嗎？”
陸崇微微睜大了眼睛。
張嚴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眸也微微睜大，像是沒反應過來現在的發展，沈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重新坐回辦公椅上。
房間裏面一時安靜了下來。
廖白鸛其實早就預料到，在這種“世界末日” 以及“異能者”這種足以能讓世界和歷史都天翻地覆的大事件上——只要國家中部的人智商在線，作為第一個爆出來的人，她跟國家之間必定會有一番漫長的baba的扯皮。
也許上面會有一部分陰謀論的人，會覺得這一切事情都跟她有點關聯baba說不定喪屍的出現跟她也有關系。
廖白鸛也能理解。
換哪個政客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想多，都會謹慎處理，會率先采取監控措施baba。人面對未知的時候，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恐懼，是排斥。
要不然“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這種調調是怎麽出現的。
她也知道，如果她只是一昧的防守再防守，完全沒有攻擊性，還不斷的往外送好處……那麽100%會被更過分的試探，猜忌以及控制，被榨幹掉最後一絲價值。
在末世的時候，一個人可以溫和，可以善良，甚至可以聖母，但是必須得有與之相匹配的武力值用來保護自己才行。否則所有已經擁有的東西都會變成死得更快的理由。
抱金磚過馬路的小孩會變成什麽結果，一般人都能明白——更不用提還是在混亂地區過馬路。
她不太想殺人，不想殺軍人，也不太想跟國家鬧僵。說到底她還只是一個人，真要鬧翻了，對她也沒什麽好處。畢竟是來“拯救世界”的。
所以，在計劃裏，她也是準備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威懾一下，表示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攻擊性和攻擊力的……但不應該是現在。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末世之前，在蘇純荷和薛雋書那邊被磨掉了太多的耐心。
還是因為陸崇受的委屈和徒勞反抗，亦或是她以為這個陸崇尊敬的張嚴會是什麽正派人士，過來講合作的，結果對面連懷柔也不懷柔，一上來就進行一層層的不斷加重加深的心理壓迫和控制的手段讓她的情緒失控……
FUCK。
就是不想忍了。
去他三大爺的。
廖白鸛想著。就張嚴那態度，誰聽了能忍？又不是她家統子，它說什麽她就聽什麽……統統還從來沒這麽說過她呢，憑什麽。
也許剛才那一番連嚇帶訓對她的心理不是沒影響的。看現在不就是被刺激到暴躁——有了“裝傻”之外的反應了麽。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呀。
指不定哪兒的監控後面的人就開始觀察她，記錄她，然後開始揣摩她話中的漏洞。
原本……廖白鸛的打算是能耍賴就耍賴，能裝傻就裝傻的。沒打算這麽快就鋒芒畢露。
嬉皮笑臉一下也很好嘛，幹嘛那麽嚴肅，鬧的那麽僵呢。
之後說不定還能從國家那邊撬墻角，帶回來一些專業人才和厲害的人組一個自己的班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撒糧！
為國家為人民付出，非常圓滿嘛！
但是果然FLAG不能立。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她要是那麽能夠完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就不是個普通人，早就走上人生巔峰，迎娶自家統統了。
“切。我早就看徐靜處理事情的方式不爽了。”
廖白鸛接著說道，語氣譏諷。不知道是在演戲，還是真的釋放自己心中的怒氣。
“要不是她說自小在花國長大，有那麽點感情，天高海闊的，這世界上哪個國家我們不能去？哪個國家不歡迎我們？”
“給你們第一手信息就已經是夠可以了。徐靜不願意攻擊，不願意內訌，到處躲藏，避免沖突。還蹬鼻子上臉？你們以為我們就真沒有攻擊力？”
會客室裏只剩下了廖白鸛的聲音。
說完這些，廖白鸛直接站起身來，手擡起，幾十個液體炸.彈便落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在場一直沒作聲沒表現的持.槍特種兵臉色瞬間就都變了，連手裏面的槍都有點握不住了。
這些可都是易燃易爆的危險品！他們手裏面都是槍……
廖白鸛周身已經密密麻麻覆蓋了很多層絲線網，就算是這些炸.彈爆炸，阻攔一兩秒她就可以直接進入隨身空間，所以此時一點驚慌的感覺都沒有。
“小罐？！”陸崇站起來，也有些無措。
“外婆？你怎麽在這裏？地上的這些黑色的是什麽？”
這麽說完，廖白鸛歪了歪頭，一副看起來不解的樣子。心裏都為自己的敬業精神感動到要落淚了。
居然在這種情緒有些失控的時刻還維持著“受到一次刺激或者使用一次異能就變化一種人設”的劇本。
自己不愧是統統愛妻隔海等待了那麽多年，等成望夫石也不放棄的好丈夫！
“啊外婆，我知道了，這些黑色的是會爆炸的毒蘑菇！我們不能太接近的。但是外婆放心，這些毒蘑菇是炸不到我們噠！它們的火花觸碰到我們之前，就會被小紅帽弄走噠！”
看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為畏懼液體炸.彈而沒有太大的動作，她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外婆，這些又是什麽人？”
廖白鸛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樣子，“是壞人嗎？是大灰狼嗎？毒蘑菇是會炸到壞人的……不過我覺得他們好像不是壞人呢，看起來好面善。”
在廖白鸛自己的世界，她曾經看到過一本雜書，上面討論過現代社會幾個帶惡劣性質的心理學方面的例子。
其中根據惡劣以及危害程度從低到高。目的也是為了提高人的警惕性以及心理防備能力。
後面像是斯德哥爾摩以及PUA這樣的不提。
前面“輕型”的就有“放風箏心理”、“吊蘿蔔”、“羊群效應”、“捧殺”以及“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放風箏”裏面，還包含了一部分“小孩註意力原理”。
比如說想要一個小孩緊緊抓著大人的手機，就用一個更鮮艷、對小孩更有吸引力，但是實際價值更低的玩具放風箏。讓小孩的註意力轉移，然後趁機拿回手機。
而“放風箏”字面意思就更好理解了，這原本是一個游戲術語。就是遠程高敏捷的玩家用遠程攻擊慢慢把速度慢、跟不上的怪給磨死。
後面也有引申義。
幾個人站在比較分散的地方，A先攻擊獵物，獵物便沖向A，然後B再加大攻擊，A停手，獵物自然會被引向B，接著C出手……
通過分散攻擊，讓獵物的註意力不斷被轉移。而這個過程中，獵人使用的武器一般攻擊力比較低，但是大部分力氣都用在奔跑和憤怒上的巨大獵物，甚至能被活活耗死。
不過日常生活中，“吊風箏”好像沒有“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用到的途徑更多一點。
廖白鸛並不是個優秀的“獵手”，風箏耍的不算太好。對國家雖然已經足夠重視了，但是因為智商不夠，還是疏忽。
要不然現在也不至於要為了陸崇走這麽一趟，心裏憋些不舒服。
但是軟硬皆施，什麽時候該給棗，什麽時候該給巴掌，她好像已經有些感悟了。
……
陸崇也不是真傻子。
他從小就崇拜張嚴，覺得張軍總委令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後來申報參軍，也是為了向偶像張嚴看齊，做一個保家衛國的光榮士兵。
不過等到真正進了部隊，見識的多了，看的多了，便發現有些事情跟他想的並不一樣。在經過一番長久猶豫之後，他最終還是沒進入張嚴下屬的激進派赤虎特隊，而是進了保守派的海豹特隊。
但是即便是發現了部隊裏面的三觀不符問題，張嚴對於陸崇來說，仍舊是那個崇拜的軍總委令。直到今日，仍是如此。
所以他會配合張嚴，因為他覺得，這位軍總委令不會傷害他們，也不會傷害小罐，一定會站在最公平最正直的立場上來處理這件事情的。
但是……
陸崇不知道自己心裏的這股情緒是什麽。他看著站在地上，周圍一片炸.彈，卻一臉天真的廖白鸛，感覺自己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宿主小罐是一個非常謹慎和保守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心眼又莫名其妙，但是心裏面是有想法的。
一開始她也表示過，只是想要在末世前兩天發個帖子表示一下就算了的。
陸崇雖然還想要做更多，但是這些都是她的夢，她的“預見”，他自然不能喧賓奪主，越過她直接把事情捅上去。
那跟背叛有什麽區別？
所以當她說起，也許可以討論一下關於“放風箏”計劃的時候，陸崇簡直是欣喜若狂。他比小罐大很多，自然也是看出來這個計劃太淺顯也太理想化，現實並不會這麽順利的按照她的計劃走。
但是陸崇不在乎。他引導著她，讓她覺得這個計劃已經萬無一失了。
只要她願意往上說這件事，只要她能夠脫身，那他的結局會怎麽樣，陸崇自己真的不在乎。
畢竟做特種兵，去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每次都是從生死線走過。陸崇不怕死，只是怕自己死的沒有任何價值。
而且世界末日來了，就算是小罐有能力，想來也會艱難。於是陸崇按照自己的私心，給她推薦了一個用來躲藏比較好的城市——這個城市離藍海並不近。
就算她想要長途跋涉回來救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知道他在哪，也很麻煩。
而且她這麽聰明，也能很快的發現這個計劃的失誤。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置之不理。
只要小罐不理會他，不把他當回事，不咬他這個餌，國家還真的不能拿他們怎麽辦。
但是就如同小罐的計劃太淺顯一樣，陸崇自己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她真的就找過來了，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感動是假的。
但是他又感覺自己真的沒用，還羞恥。因為落到現在這種程度，其實跟他的私心也有關系。
如果他一開始就直接表示出來，小罐的風箏計劃太淺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但是這個計劃不執行，受到損害的，也還是他的國家啊。
都說自古忠孝兩難全。要是以前的陸崇，在親人以及國家之中，必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國家。畢竟他以前沒有任何親人，也活了三十年不是嗎？
但是真的有了想要守護的小妹，才發現這真的不是那麽輕松就能進行的選擇題。
“外婆在自責？”
不知道什麽時候，廖白鸛已經走到了陸崇身邊。因為巨大的身高差，仰著頭看他。
“只有好人才會自責的，壞人一般都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這麽說完，廖白鸛轉過頭，沒有再繼續看陸崇，淺色的眼眸淡淡的，像湖水，“外婆，我不喜歡這裏。”
陸崇不知道廖白鸛是在裝傻還是真傻，但不管是哪一樣，又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不管她是裝傻還是真傻，她都做了自己盡可能做的事情，沒傷害過任何人，反而一直在幫助。
為什麽不去關註她為國家，為人民做了什麽，反而去關註她到底傻沒傻？
意義何在？
也如同現在，張嚴以及國家人員，不關註她曾經做過什麽好事，而在計較她隱瞞什麽，還有什麽好處沒給他們，並采取逼迫性態度，甚至沒有一句感謝……
“小罐。張總委令是我從小崇拜的偶像。”
陸崇說著，牽起了廖白鸛的手腕，“你知道我參軍後，為什麽沒去張總委令下屬的赤虎特隊嗎？”
廖白鸛歪了歪頭，“外婆，為什麽？”
“這是一個挺長的故事。”
陸崇牽著廖白鸛往外走，“我之後慢慢說給你聽，不過現在，我們還有最後一次相信的機會……小罐，你還願意再爭取一次嗎？”
之前陸崇曾經說過的激進派、保守派以及鴿派和狼派，並不是廖白鸛聽錯了。
一共兩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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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張嚴又看了廖白鸛一眼, “比如說舉個例子，一塊紅色的布……我是個當兵的, 不太了解科研那塊，可能說的有點問題。比如說想要弄出來一塊布, 就得從小到用顯微鏡才能看到的, 構成物質的什麽基礎電子質子類的開始——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然後在周圍的物體中找到這些什麽子, 用這些子組成纖維, 再不斷的分.裂覆制編制匯合, 才能形成人眼能夠看到的‘布料’。”
“而想要組成一件能穿的衣服, 耗費的能量, 根據估算, 以現在一個科研異能者體內能量總和來算，需要幾十個異能者一起才能行。”
“而這其中，給衣服上色用的染料分子跟組成衣服的纖維分子還不一樣。扣子也是另外的什麽分子，另外怎麽把這些組合起來形成一件衣服……等等等等，這些都還沒有被解決。”
“現在國家擁有的，最厲害的那位重構轉化能力者, 也只不過能夠凝造一些簡單的鐵塊、碳塊等等的基礎單個分子組成的物質。布料這樣的，最多只能組建出小巴掌大小, 便已經因為使用異能過度暈厥了。”
張嚴越說這些，語氣越嚴肅。整個房間都只剩下了他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另類的審訊室。
陸崇下意識並了並腿。
而廖白鸛根本不帶怕的, 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現在說的這麽嚴肅，等到哪一天，她真的要用自己的分解重構異能“構建”出食物以及別的物品幫助他們的時候，他們難道還不要？
不要就算了。
末世真的爆發之後，如果國家不能采取有效措施，還一直在這裏跟他們磨磨唧唧，試探她的能力，不去救人，消除喪屍……等著人民叛變吧。到時候她直接把糧食物品給人民難道不香嗎？
被這些上面的人這麽刺探，這麽似有似無的威脅，廖白鸛心裏面也很不舒服啊。
誰不想桌子一掀說一句“愛咋咋地愛信不信”，揚眉吐氣做統統的小寶貝？
……廖白鸛還不敢。
她就是個普通人，沒多少腦子，心裏面也是習慣性瑟縮加逃避心理，不太喜歡挑大梁，把自己放在最高的位置。想要跟著更加厲害的人，只要服從命令聽指揮就好了。
也不願意跟一整個國家對上……就是慫嘛。
不過不裝傻的話，除非她真的“自立為王”跟國家對上，不然不能真的什麽都不說吧。
但是被問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說，分分鐘暴露——畢竟那些厲害的心理專家、刑偵隊、以及擅長觀察人類小動作的那類推演師，國家可一點都不少。廖白鸛可不信這個房間裏沒監控。
看到廖白鸛完全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心情觀察周圍，陸崇突然反應過來她“傻”了，只能轉過頭來詢問張嚴，也是為了打圓場，“總委令，您的意思是……”
張嚴看了一眼廖白鸛滿不在乎，完全沒有被震懾到的表情，瞇了瞇眼，接著說道，“不管是鐵還是布料，其實都算是‘死’物——我可能表述不太嚴謹。但是植物，也就是水果蔬菜類的這一些，這種跟普通細胞還不一樣。”
“比如說我國有專門的植物學家，他們很了解植物，但是他們智商並不一定達標，也就沒法產生異能。”
“而產生異能的人員，他們有航天的，有軍武的，也有物理系，他們對植物，就沒有那麽了解。雖然他們智商高，腦袋靈活，可要攻克一門新的學科，直到把一種什麽植物了解到100%，也不是太快的事情。”
“而且。”
張嚴停頓了一下，密切觀察廖白鸛的表情，“也不是所有的植物都是一樣的，就跟槍也有不同型號不同零件一樣。每一樣都得單獨了解……然後其他的科目也是這樣，畢竟物理天才一般不太了解植物，也不太了解怎麽從零制作一件衣服。”
說到這裏，張嚴滿臉的探究和質疑已經非常明顯了。
“恕我直言，我並不認為徐靜女士你有這份能力和智商。就算是你想要偽裝成什麽分解重構能力，麻煩你也去了解一下常識可以嗎？”
“太可笑了。強行讓自己‘覺醒’分解重構異能，然後自圓其說的表示自己會‘變傻’……徐靜女士，聽完我說的這些，難道你還能接著沾沾自喜？你這是在蔑視我們的智商嗎？以為國家的人都是傻子？”
陸崇懵了一瞬間，但是他對張嚴軍總委令非常信任和崇拜，視線下意識在廖白鸛身上掃過。
掃過她身上的小紅鬥篷，掃過那個藤籃，掃過裏面的面包，以及兩三種不同的水果，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旁邊的沖.鋒.槍。
廖白鸛聽了張嚴的這話，一瞬間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她應激機制一瞬間啟動，在腦海裏面立刻出現了她大明湖畔的愛妻統統。
腦補了一下統統在河那邊以淚洗面日日夜夜盼望她回去娶它，最後變成了一塊望夫石的場面，廖白鸛的面容立刻安詳了下來。
[不聽不聽，豬豬念經.JPG]
看到廖白鸛沒什麽反應，張嚴眉間丘壑更明顯了，進一步刺激， “……實際上，我們也有懷疑徐靜的異能到底是不是分解重構。”
這麽說著，他直直的註視著廖白鸛，不放過她的任何面部表情，“我們有一個‘空間系’異能者，但是跟我們以為的‘空間系’並不一樣。他是天體學的天才，曾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現在產生的異能……大概意思是說，都算是範圍內吧。”
“但是所謂的什麽‘隨身空間’一類的穩定空間系異能，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也許一兩百年之後會有，但現在絕對不可能。就算是500的智商也不可能。他說了具體原因，不過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是非常有理有據。”
廖白鸛聽到這裏，也是有點想要“嘖嘖嘖”了。
你爸爸畢竟是你爸爸，就算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世界裏面的國家，被世界補了“智商”之後，也是爸爸。
要是按照這個方向腦補下去，說不定真的能腦補到什麽高級位面之類的……但是一般也不會有人去思考“我所在的世界會不會是一本衍生的”吧？
想到這裏，廖白鸛突然打了個哆嗦，感覺再深入思考一下這樣的問題就會有思維怪圈出現了，連忙打住。
陸崇大部分能聽明白，有一部分涉及一些網文概念的，比如說“隨身空間”這樣的，有點半懂不懂，不過從字面意思上也能理解個一二三。
“但是世界上現在不存在，也不代表著一定沒有。徐靜小姐，你說對嗎？”
陸崇沈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好像有點走神的廖白鸛，發覺她完全沒有要搭理張嚴的意思，便只能試探的詢問，“您的意思是？”
廖白鸛也跟著擡起頭來。
這位總委令說了這麽多來鋪墊，又試探來試探去，還摸到了點邊邊試圖恐嚇她。
鬧了這麽大一出，肯定不會是白恐嚇，說到這裏就沒下文了。都說到這份上了，也該表露點想法了吧？
廖白鸛被刺探的渾身都不舒服，也不太耐煩。
具體是什麽地方不舒服，她倒是一時間形容不上來，反正就感覺處處都不得勁……氣壓也低了，心情也不好了，呼吸都不暢了。
現在張嚴終於要結束這些話了，她也是輕松了一些。
張嚴也的確不是個賣關子的人，直接說道，“我們現在首要想知道的是徐靜女士的能力上限。然後也是希望她指導一下我們的技術人員，也想要知道她是怎麽升級的。”
說完這些，張嚴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麽，但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閉上了。只是皺著眉註視著廖白鸛。
陸崇也下意識轉過了頭。
罐牌小紅帽一個眼神都沒給張嚴，只是看著陸崇，一臉“外婆外婆我是你最喜愛的孫女小紅帽”式純潔。
陸崇頓時就被噎住了，但是他頓了頓，似乎是腦海裏面短暫陷入掙紮之後，還是蹲在了廖白鸛的面前，註視著她，說道，“小罐，你……你給外婆帶來了水果籃子？”
廖白鸛不知道陸崇想要怎麽問，但是她十分的配合——畢竟張嚴詢問的，關於她能力上限的問題，這正是她想要表露出來的事情之一。
只有順理成章表現出來自己的分解重構能力非常強大，才能夠為接下來不斷往外拿東西以及撒糧作為找到合適的借口嘛。
這段時間，她也已經表露過很多次了。不管是紅鬥篷還是水果籃子，亦或是槍.支.彈.藥。
“是的外婆，我給你帶來了面包和蘋果、橘子、梨子，面包是現烤的，都是你喜歡的。”
“噢。”陸崇幹巴巴的應了一聲，“小罐，那你……那你這裏還有多少水果？”
廖白鸛歪了歪頭，感覺自己明白了陸崇的意思。
不過就算她現在是傻子，回答話也得按照邏輯來才行。
雖然知道陸崇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她也得按照他現在說的話以及“自己的理解”來回答。
“家裏水果還有很多。”
廖白鸛說道，“外婆，你不喜歡這些水果嗎？我記得你以前是很喜歡吃的。”
“我不是不喜歡。”
陸崇心中一暖，因為蘋果、橘子和梨子，真的是他常吃並且喜歡吃的幾種水果，“小罐，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最多能拿出多少水果來？”
廖白鸛一臉嚴肅，“外婆是想要把水果賣掉換錢嗎？”
“……嗯。”
廖白鸛坐在沙發上，認真回想了一下今早晨她離開隨身空間之前，倉庫顯示的各種水果數量。
想著想著，她就有點懵了，[阿統，當時上面顯示的零太多了我忘記了，倉庫裏的蘋果換算成實物的話，能占多麽大的地方？]
[大概能填滿6個花國現在最大的青南淡水湖。]
系統淡淡回答道，[或者是完全填滿花國一些普通的地級市。拿藍海市舉例子的話，你的蘋果全都從天而降，可以大概占據藍海的1/5。]
廖白鸛想象了一下自己的蘋果大軍從天而降，然後城市裏面落滿蘋果的一幕。
她沒說話，一副有點神游的樣子，陸崇有點疑惑，“小罐？”
“啊。”廖白鸛反應過來，手指在面前比劃了一個圓形，“外婆，我的蘋果太多了，1個，2個，3個……怎麽數也數不過來。”
陸崇楞了一下。
“我來吧。”
張嚴走過來，註視著廖白鸛，語氣嚴肅，甚至到了一種逼迫性的大聲斥責，“徐靜女士，請不要再裝傻了！這是為了國家發展的嚴肅性行為，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我們也沒有時間陪你玩什麽過家家！”
“我現在也以軍總委令來命令你，立刻把你隨身空間裏面的東西全都交出來！”
廖白鸛思維一瞬間空白，眼睫猛得顫抖，手指也跟著抽動了一下。
[冷靜。他在詐你。]
下一秒，系統毫無起伏的聲音響在廖白鸛的腦海裏。
聽到自己最愛的統統聲音，廖白鸛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但是已經迅速恢覆了思考能力。
看廖白鸛沒有任何動靜，一瞬間說是情緒異常——不如說更像是被突然而來的大聲給嚇到之後，也沒有什麽異常反應，張嚴楞了一下。
什麽沒詐出來，張嚴不是很高興，重新開口，語氣仍舊是近乎斥責，“我為花國有你這樣的人民感到羞恥！到了危難的時刻，從未想過為了國家做貢獻！滿頭滿腦都是自己的私利！國家如果都是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發展的下去？立刻展示你的異能，直到無法使用為止，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不管其他管理層人員討論並且質疑的隨身空間到底在不在，但是今天必須得詐出來一點東西。
不然打草驚蛇不說。這一出演完，陸崇這個唯一長久留在徐靜身邊，對她似乎有著部分影響的士兵對他必然會產生質疑，甚至對國家也產生質疑。
那他這個陸崇崇拜數年的長官直接飛過來的意義又何在。
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廖白鸛臉上帶著的笑容已經完全淡了下去。她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過了片刻，緩緩向後靠了靠。
裏面提及過如果異能者身體內的異能耗光——也就代表身體內抗體跟N病毒的平衡局面被打破。先不提很有可能因此被N病毒感染，異能者也會非常非常的痛苦。
原本的裏面也有詳細描述過，徐靜有一次為了極限救蘇純荷和薛雋書，把自己的異能耗光了。
於是就是足足躺在床上好幾天。渾身骨頭以及內臟……所有的內裏都被打碎絞爛，好像有什麽蟲子從身體內部一刻不停的吞噬她，仿佛下一秒就會把她全部吃空一樣，讓她痛苦不堪。
這是能夠理解的常規設定，跟世界運行不算沖突，所以多半會被保留一部分。
而且這個張嚴自己剛才也說了，有一個研究員使用異能過度暈厥……就想問憑什麽她要在這種完全沒有外在危險，甚至周圍還都是不相信的人的時候使用自己的異能直到自己耗幹暈厥？
而這一會兒一直感覺到的心理性不適，張嚴一直意有所指的明諷暗諷、明示暗示，以及現在的態度——一開始廖白鸛以為這個張嚴只是想要刺她，先掌握主動權，再談點什麽別的互利共處原則，直到現在才徹底明白過來他們的打算。
普通人在面對壓力的時候，多半會選擇服從。就像是廖白鸛曾經在自己世界的歷史書上看到過的一個真實案例。
當時很多很多年前，廖白鸛的國家曾被外國侵略。有一個城市——是個普通的十八線地級市，但畢竟是城市，人口不算少。這一整個城市裏面只有兩個侵略者，卻把一個城市的普通人民都壓制的死死的。
還有她的世界裏，其他國家的戰爭時期，幾個士兵處決幾百俘虜，而俘虜毫不反抗這樣的事情，也屢有發生。
沒人敢反抗。
當時年紀並不大的廖白鸛看到的時候感覺荒謬而且可笑，怎麽就不能反抗了？
但是後來長大了些，了解的更多了，自以為是的想法逐漸被消解，也有了更多的體會。
一個城市的人都會這樣，更何況現在“徐靜”就只有她自己呢。
如果“徐靜”真的只是“徐靜”，這個世界的“徐靜”。
被家裏人壓迫了那麽多年，必定是個膽小內向敏感的人。就算是後面生活平穩，又因為有了奇遇而搞小聰明的選擇“裝傻”，一個人的本質也是不會改變太多的。
那麽見到這麽大的官，在持續了這麽長時間的壓迫——是的，廖白鸛現在已經感覺到了，不管是旁邊守著的特種兵，還是面前辦公桌後坐著的張嚴，還是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壓迫她，攻克她的心理防線。
如果徐靜真的是在“裝傻”，有著什麽特殊的際遇，有一個“隨身空間”。那麽被張嚴這麽一句接一句的慢慢“揭皮”，必定會坐立不安，會緊張。
就算是表面裝作若無其事，但是心裏面也必定會產生憂慮。
然後被陸崇一緩和，心神稍微一放松，又被張嚴猛得一訓斥，直接爆出“隨身空間”這個最大的秘密——
就連她都被驚嚇到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才好。多虧有了系統提醒這才緩過來。
要真的是“徐靜”，說不定就會被嚇哭，會恐懼，會失去理智，下意識按照張嚴說過的話做。
呵呵。
心理效應運用的很熟練嘛。
廖白鸛感覺心裏面一股怒火升騰了起來。
等到“徐靜”下意識照做了，那麽就會徹底消失掉主動權，再也別想翻身。然後再被利用個徹底？
廖白鸛眼眸極冷，“你以為你是誰。”
被張嚴接二連三的斥責語氣搞得頭腦有些空白的陸崇因為廖白鸛一句話醒過神來，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是下意識喃喃，“小罐，你恢覆了……？”
廖白鸛也沒看他，只是掃視了一下周圍，“認清楚你們現在的身份以及地位可以嗎？你們是在從徐靜這邊得到各種預先消息，從徐靜這裏得到利益，懂嗎？”
“什麽叫徐靜從未為國家做貢獻，什麽叫她只知道自己的私利？好脾氣給多了慣的？徐靜一個人不殺給你們慣的？她脾氣好不殺人，我可不一樣懂嗎？再用這種命令式的，要求式的，高高在上的語氣，再試圖用什麽心理招式沖破徐靜的心理防線，立刻把你們的頭擰下來給我墊腳。”
“給你們十秒鐘整理語氣和態度的機會。徐靜不在乎，我可不喜歡被人支配。給不了我平等的地位，那以後只要我出現了，就別想合作，了解了嗎？”
陸崇微微睜大了眼睛。
張嚴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眸也微微睜大，像是沒反應過來現在的發展，沈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重新坐回辦公椅上。
房間裏面一時安靜了下來。
廖白鸛其實早就預料到，在這種“世界末日” 以及“異能者”這種足以能讓世界和歷史都天翻地覆的大事件上——只要國家中部的人智商在線，作為第一個爆出來的人，她跟國家之間必定會有一番漫長的baba的扯皮。
也許上面會有一部分陰謀論的人，會覺得這一切事情都跟她有點關聯baba說不定喪屍的出現跟她也有關系。
廖白鸛也能理解。
換哪個政客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想多，都會謹慎處理，會率先采取監控措施baba。人面對未知的時候，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恐懼，是排斥。
要不然“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這種調調是怎麽出現的。
她也知道，如果她只是一昧的防守再防守，完全沒有攻擊性，還不斷的往外送好處……那麽100%會被更過分的試探，猜忌以及控制，被榨幹掉最後一絲價值。
在末世的時候，一個人可以溫和，可以善良，甚至可以聖母，但是必須得有與之相匹配的武力值用來保護自己才行。否則所有已經擁有的東西都會變成死得更快的理由。
抱金磚過馬路的小孩會變成什麽結果，一般人都能明白——更不用提還是在混亂地區過馬路。
她不太想殺人，不想殺軍人，也不太想跟國家鬧僵。說到底她還只是一個人，真要鬧翻了，對她也沒什麽好處。畢竟是來“拯救世界”的。
所以，在計劃裏，她也是準備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威懾一下，表示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攻擊性和攻擊力的……但不應該是現在。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末世之前，在蘇純荷和薛雋書那邊被磨掉了太多的耐心。
還是因為陸崇受的委屈和徒勞反抗，亦或是她以為這個陸崇尊敬的張嚴會是什麽正派人士，過來講合作的，結果對面連懷柔也不懷柔，一上來就進行一層層的不斷加重加深的心理壓迫和控制的手段讓她的情緒失控……
FUCK。
就是不想忍了。
去他三大爺的。
廖白鸛想著。就張嚴那態度，誰聽了能忍？又不是她家統子，它說什麽她就聽什麽……統統還從來沒這麽說過她呢，憑什麽。
也許剛才那一番連嚇帶訓對她的心理不是沒影響的。看現在不就是被刺激到暴躁——有了“裝傻”之外的反應了麽。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呀。
指不定哪兒的監控後面的人就開始觀察她，記錄她，然後開始揣摩她話中的漏洞。
原本……廖白鸛的打算是能耍賴就耍賴，能裝傻就裝傻的。沒打算這麽快就鋒芒畢露。
嬉皮笑臉一下也很好嘛，幹嘛那麽嚴肅，鬧的那麽僵呢。
之後說不定還能從國家那邊撬墻角，帶回來一些專業人才和厲害的人組一個自己的班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撒糧！
為國家為人民付出，非常圓滿嘛！
但是果然FLAG不能立。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她要是那麽能夠完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就不是個普通人，早就走上人生巔峰，迎娶自家統統了。
“切。我早就看徐靜處理事情的方式不爽了。”
廖白鸛接著說道，語氣譏諷。不知道是在演戲，還是真的釋放自己心中的怒氣。
“要不是她說自小在花國長大，有那麽點感情，天高海闊的，這世界上哪個國家我們不能去？哪個國家不歡迎我們？”
“給你們第一手信息就已經是夠可以了。徐靜不願意攻擊，不願意內訌，到處躲藏，避免沖突。還蹬鼻子上臉？你們以為我們就真沒有攻擊力？”
會客室裏只剩下了廖白鸛的聲音。
說完這些，廖白鸛直接站起身來，手擡起，幾十個液體炸.彈便落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在場一直沒作聲沒表現的持.槍特種兵臉色瞬間就都變了，連手裏面的槍都有點握不住了。
這些可都是易燃易爆的危險品！他們手裏面都是槍……
廖白鸛周身已經密密麻麻覆蓋了很多層絲線網，就算是這些炸.彈爆炸，阻攔一兩秒她就可以直接進入隨身空間，所以此時一點驚慌的感覺都沒有。
“小罐？！”陸崇站起來，也有些無措。
“外婆？你怎麽在這裏？地上的這些黑色的是什麽？”
這麽說完，廖白鸛歪了歪頭，一副看起來不解的樣子。心裏都為自己的敬業精神感動到要落淚了。
居然在這種情緒有些失控的時刻還維持著“受到一次刺激或者使用一次異能就變化一種人設”的劇本。
自己不愧是統統愛妻隔海等待了那麽多年，等成望夫石也不放棄的好丈夫！
“啊外婆，我知道了，這些黑色的是會爆炸的毒蘑菇！我們不能太接近的。但是外婆放心，這些毒蘑菇是炸不到我們噠！它們的火花觸碰到我們之前，就會被小紅帽弄走噠！”
看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為畏懼液體炸.彈而沒有太大的動作，她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外婆，這些又是什麽人？”
廖白鸛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的樣子，“是壞人嗎？是大灰狼嗎？毒蘑菇是會炸到壞人的……不過我覺得他們好像不是壞人呢，看起來好面善。”
在廖白鸛自己的世界，她曾經看到過一本雜書，上面討論過現代社會幾個帶惡劣性質的心理學方面的例子。
其中根據惡劣以及危害程度從低到高。目的也是為了提高人的警惕性以及心理防備能力。
後面像是斯德哥爾摩以及PUA這樣的不提。
前面“輕型”的就有“放風箏心理”、“吊蘿蔔”、“羊群效應”、“捧殺”以及“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放風箏”裏面，還包含了一部分“小孩註意力原理”。
比如說想要一個小孩緊緊抓著大人的手機，就用一個更鮮艷、對小孩更有吸引力，但是實際價值更低的玩具放風箏。讓小孩的註意力轉移，然後趁機拿回手機。
而“放風箏”字面意思就更好理解了，這原本是一個游戲術語。就是遠程高敏捷的玩家用遠程攻擊慢慢把速度慢、跟不上的怪給磨死。
後面也有引申義。
幾個人站在比較分散的地方，A先攻擊獵物，獵物便沖向A，然後B再加大攻擊，A停手，獵物自然會被引向B，接著C出手……
通過分散攻擊，讓獵物的註意力不斷被轉移。而這個過程中，獵人使用的武器一般攻擊力比較低，但是大部分力氣都用在奔跑和憤怒上的巨大獵物，甚至能被活活耗死。
不過日常生活中，“吊風箏”好像沒有“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用到的途徑更多一點。
廖白鸛並不是個優秀的“獵手”，風箏耍的不算太好。對國家雖然已經足夠重視了，但是因為智商不夠，還是疏忽。
要不然現在也不至於要為了陸崇走這麽一趟，心裏憋些不舒服。
但是軟硬皆施，什麽時候該給棗，什麽時候該給巴掌，她好像已經有些感悟了。
……
陸崇也不是真傻子。
他從小就崇拜張嚴，覺得張軍總委令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後來申報參軍，也是為了向偶像張嚴看齊，做一個保家衛國的光榮士兵。
不過等到真正進了部隊，見識的多了，看的多了，便發現有些事情跟他想的並不一樣。在經過一番長久猶豫之後，他最終還是沒進入張嚴下屬的激進派赤虎特隊，而是進了保守派的海豹特隊。
但是即便是發現了部隊裏面的三觀不符問題，張嚴對於陸崇來說，仍舊是那個崇拜的軍總委令。直到今日，仍是如此。
所以他會配合張嚴，因為他覺得，這位軍總委令不會傷害他們，也不會傷害小罐，一定會站在最公平最正直的立場上來處理這件事情的。
但是……
陸崇不知道自己心裏的這股情緒是什麽。他看著站在地上，周圍一片炸.彈，卻一臉天真的廖白鸛，感覺自己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宿主小罐是一個非常謹慎和保守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心眼又莫名其妙，但是心裏面是有想法的。
一開始她也表示過，只是想要在末世前兩天發個帖子表示一下就算了的。
陸崇雖然還想要做更多，但是這些都是她的夢，她的“預見”，他自然不能喧賓奪主，越過她直接把事情捅上去。
那跟背叛有什麽區別？
所以當她說起，也許可以討論一下關於“放風箏”計劃的時候，陸崇簡直是欣喜若狂。他比小罐大很多，自然也是看出來這個計劃太淺顯也太理想化，現實並不會這麽順利的按照她的計劃走。
但是陸崇不在乎。他引導著她，讓她覺得這個計劃已經萬無一失了。
只要她願意往上說這件事，只要她能夠脫身，那他的結局會怎麽樣，陸崇自己真的不在乎。
畢竟做特種兵，去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每次都是從生死線走過。陸崇不怕死，只是怕自己死的沒有任何價值。
而且世界末日來了，就算是小罐有能力，想來也會艱難。於是陸崇按照自己的私心，給她推薦了一個用來躲藏比較好的城市——這個城市離藍海並不近。
就算她想要長途跋涉回來救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知道他在哪，也很麻煩。
而且她這麽聰明，也能很快的發現這個計劃的失誤。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置之不理。
只要小罐不理會他，不把他當回事，不咬他這個餌，國家還真的不能拿他們怎麽辦。
但是就如同小罐的計劃太淺顯一樣，陸崇自己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她真的就找過來了，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感動是假的。
但是他又感覺自己真的沒用，還羞恥。因為落到現在這種程度，其實跟他的私心也有關系。
如果他一開始就直接表示出來，小罐的風箏計劃太淺顯，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但是這個計劃不執行，受到損害的，也還是他的國家啊。
都說自古忠孝兩難全。要是以前的陸崇，在親人以及國家之中，必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國家。畢竟他以前沒有任何親人，也活了三十年不是嗎？
但是真的有了想要守護的小妹，才發現這真的不是那麽輕松就能進行的選擇題。
“外婆在自責？”
不知道什麽時候，廖白鸛已經走到了陸崇身邊。因為巨大的身高差，仰著頭看他。
“只有好人才會自責的，壞人一般都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這麽說完，廖白鸛轉過頭，沒有再繼續看陸崇，淺色的眼眸淡淡的，像湖水，“外婆，我不喜歡這裏。”
陸崇不知道廖白鸛是在裝傻還是真傻，但不管是哪一樣，又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不管她是裝傻還是真傻，她都做了自己盡可能做的事情，沒傷害過任何人，反而一直在幫助。
為什麽不去關註她為國家，為人民做了什麽，反而去關註她到底傻沒傻？
意義何在？
也如同現在，張嚴以及國家人員，不關註她曾經做過什麽好事，而在計較她隱瞞什麽，還有什麽好處沒給他們，並采取逼迫性態度，甚至沒有一句感謝……
“小罐。張總委令是我從小崇拜的偶像。”
陸崇說著，牽起了廖白鸛的手腕，“你知道我參軍後，為什麽沒去張總委令下屬的赤虎特隊嗎？”
廖白鸛歪了歪頭，“外婆，為什麽？”
“這是一個挺長的故事。”
陸崇牽著廖白鸛往外走，“我之後慢慢說給你聽，不過現在，我們還有最後一次相信的機會……小罐，你還願意再爭取一次嗎？”
之前陸崇曾經說過的激進派、保守派以及鴿派和狼派，並不是廖白鸛聽錯了。
一共兩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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